文言文原文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稍迁至栘中厩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
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邪王姊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副有功，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
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后事败，汉使张胜到匈奴，告以状。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驰召医。武气绝半日而苏。
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系张胜。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
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且单于信汝，使决人死生，不平其罪，反欲斗两主，观祸败。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汝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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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翻译
苏武字子卿，年轻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关系做了官，兄弟几人都在朝廷做郎官。后来逐渐升任至栘中的厩监。当时汉朝屡次讨伐匈奴，双方多次派遣使者互相观察对方的情况。匈奴扣留了汉朝使者郭吉、路充国等人前后共有十几批。每当匈奴使者来到汉朝，汉朝也扣留他们的使者作为交换。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且鞮侯单于刚刚即位，担心汉朝会趁机袭击他，于是说道：“汉朝皇帝是我的长辈。”便将汉朝的使者路充国等人全部释放回去。汉武帝对他的这种态度表示赞赏，于是派苏武以中郎将的身份出使匈奴，携带汉朝的符节送回留在汉朝的匈奴使者，并且赠送丰厚的礼物给单于，以此回报他对汉朝的好意。苏武和副中郎将张胜以及临时充任的官员常惠等人招募了一百多名士兵一同前往。到达匈奴之后，他们将财物赠送给单于，但单于却更加傲慢，这并非汉朝所期望的结果。
正准备派遣使者护送苏武等人返回汉朝的时候，恰好发生了缑王与长水虞常等人在匈奴内部策划叛乱的事情。缑王是昆邪王的外甥女的儿子，他曾经跟随昆邪王一起投降汉朝，后来又随浞野侯陷入胡地。还有卫律率领的那些投降者，私下里共同策划绑架单于的母亲阏氏并归顺汉朝。这时正好赶上苏武等人抵达匈奴，虞常在汉朝时就认识副使张胜，于是私下拜访张胜说：“听说汉天子非常怨恨副使有功绩，我可以替汉朝埋伏弓箭手射杀你，这样我的母亲和弟弟在汉朝还能得到赏赐。”
张胜答应了他，并且给了虞常一些财物。后来事情败露，汉朝使者张胜到了匈奴后，把情况告诉了单于。单于大怒，召集贵族们商议，想要处死汉朝的使者。左伊秩訾说：“如果真的谋害单于，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惩罚呢？应该让他们全都投降。”单于派卫律去召苏武接受审讯。苏武对常惠等人说：“如果屈服于对方的要求，即使活着回来，又有何颜面面对汉朝！”说完拔出佩刀就刺向自己。卫律大吃一惊，急忙派人找医生抢救。苏武一度气绝，半天才苏醒过来。
单于认为苏武的行为很值得尊敬，早晚派人探望苏武，并且逮捕了张胜。苏武的身体渐渐恢复，单于派使者劝说苏武投降，同时处理虞常的事情，想利用这个机会迫使苏武屈服。当剑斩虞常之后，卫律对张胜说：“汉朝使者张胜阴谋杀害单于的近臣，应当处死。单于宣布只要有人投降就可以赦免罪行。”说完举起剑就要击杀张胜，张胜请求投降。卫律又对苏武说：“副使犯了罪，你应该受到牵连。”苏武回答道：“我本来就没有参与谋划，也不是亲属关系，怎么能说是牵连呢？”卫律再次举起剑威胁苏武，但苏武毫不动摇。卫律接着说道：“苏先生，我之前背叛汉朝投奔匈奴，有幸得到了单于的大恩，被封为王，拥有数万名士兵和无数牲畜，享受着如此巨大的财富！如果你今天投降，明天也会像我一样。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又有谁知道呢！”
苏武没有回应。卫律继续说道：“你依靠我投降的话，我们可以结为兄弟；如果你现在不听我的建议，将来即使你想再见到我，恐怕也是不可能了。”苏武愤怒地斥责卫律说：“你身为汉朝臣子，却忘记了恩义，背叛主上，背弃亲人，在蛮夷之地做了投降者，还有什么脸面见我！况且单于信任你，让你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不公平地对待案件，反而想挑起两国之间的争斗，看谁失败。如果你知道我不可能投降，却故意让两国交战，那么这场灾难将从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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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苏武牧羊》的文言文原文及现代汉语翻译，希望能让大家更深入地理解这段历史故事。苏武面对困境时表现出的忠诚与勇气，至今仍激励着人们。
